宫美津子小姐,作为接送我上学、放学的新来的司机出现了。当我听到她稀奇的名字——看到她不但脸上有一般凛然之气,之后又看到她内心的坚强时,我问道:
——可以称呼你别姬小姐吗?
我还以为她不可能知道萨克雷,所以才这么问的。可是,如今却只能羞愧得找个地洞钻了。别姬小姐单是英语就比我不知要好多少。
报上说《名利场》被改编成了剧本。好像这一次的电影就是根据剧本来拍的。不管怎么说,反正世上的小说就像九十九里浜的沙子一样多,可是没想到,为我和别姬小姐的相逢增色不少的《名利场》,在这个秋天里,作为史上第一部全彩色的电影长片,要在帝都热热闹闹地上映了。
我莫名地感到一种“祝福”,而且看到眼前这个似乎与羞涩无缘的人露出类似于羞涩的表情,也不由得开心。
“刚开始时觉得很新奇的有声电影,不知不觉地就变得很普通了呢。”
我说道。
“是啊。”
“这么看来,电影迟早也会那样,全彩色将变得很平常吧?”
“到底会怎么样呢?别宫倒是喜欢黑白的,画面看起来有深度。”
“那倒也是。”
的确,“色彩”也是一种说明,少了这层说明,看起来就有深度吧。
事情就是这样,说得多了,就变浅了。
“不过,也许那也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变化的。现在说到‘全彩色’时,说是电影,其实首先是给人当好玩儿看的西洋景。”
“啊……”
的确有这种成分。
“据说,黑白电影在刚开始的时候,也是拍一些蒸汽机车呀、瀑布什么的给观众看。来看稀奇的观众,因为害怕被火车轧着,或者被瀑布的水沫弄湿,把身子扭开了。”
“真搞笑啊。”
“可是现在呢?这说明,电影发展了。有声电影也是这样,刚开始的时候是把有声音出来当作西洋景给大家看的。”
由于硬生生地插入一些歌曲,所以看着就觉得好笑。但是最近,那也像新衣服过不多久变得合身了一样,显得自然了。
“啊——这么说啊我倒想起来了,听说接下去啊,要用有声电影来拍能乐呢。”
弓原姑父在去看能乐演出的时候,听了一场权威人士关于能乐的演讲。演讲者名叫野上,以前是法政大学的老师。
没想到,机缘这东西可真是奇妙,姑父在一次聚会上和野上先生碰上了面。固然就谈起了能乐。拍摄能乐有声电影的计划,就是那个时候野上先生说出来的。
“是吗?——是想把名家的表演艺术流传给后世吗?”
“不是,据说啊,是旅游局什么的主持的,说是要把能乐介绍到海外。拍成有声电影,送给外国——说是歌舞伎那头也在拍,前一段时间拍摄了菊五郎的《镜狮子》【校注:指小津安二郎于1936年拍摄的电影短片《镜狮子》,该片也是小津首部有声电影】呢。”
“哦。”
“不过,那个能乐啊,就是日本人,也常常会看得打瞌睡呢。外国人看,能行吗?”
“不。就是看歌剧,有的时候也会打瞌睡的——能乐这个着眼点也许挺不错。正因为抽象性很强,所以也就很有普遍性吧。”
这是不是说能乐不是全彩色艺术,而是黑白艺术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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